【植未來電子報】第007期：「人口暴增」的糧荒恐懼 土地改革計畫成為一條生路
中國長年來面對人口暴增的沉重壓力，即使努力擴大耕種面積養活龐大人口，卻也難逃糧食不足問題。1949年中國民政府撤退來台，也瞬間為台灣本土帶來為數不少的人口數。
上週三的文章，我們提到台灣農業奠基於日治時代的水利工程，日後國民政府來台後，為能穩定生產，組成的農政單位持續投入水利建設，而另一項讓台灣農業快速成長的重要規劃與手段，則是許多國家難以效法台灣的「土地改革」。
土地改革發生在1949年國民政府來台沒多久的1951年，因此，在了解台灣的土地改革如何影響農業之前，我們必須先將時間線，拉回到民國初期。
本文會花些微篇幅，先了解國民政府還在中國時空背景之下的一些景況。
根據《中國近代農業史資料》記載，國民政府在中國成立之初為20世紀之際，由於政治動盪、國共內戰、軍閥割據及外國勢力支配，分化了農民階級，也擴大了貧富差距，導致大量的小農淪為無產階級。
當時的中國農民，生活極為艱辛與窮困。
然而，在20世紀以前的中國，原本是以精耕細作及市場經濟為特色的傳統農業模式。只是中國人口從14世紀的6500萬人，增加到20世紀的5.83億人。
600年過去，面對人口暴增的沉重壓力，只好依靠擴大耕種面積、提高單位面積生產量來養活龐大的人口。
因此當時的中國農政單位推動農業改良，除了農業知識的提高與普及、加強推廣農業組織，推廣改良經濟作物，像是引進美國棉花到山東、浙江蠶桑到四川，增加收益，也重視化學肥料和病蟲害防治等科學化農業。
根據農復會改組為農業發展委員會（農業部前身）主委張憲秋的回憶錄記載，雖有不少試驗研究成果，但大多只是由大學、地方農業單位自行推廣，難以普及到農村；加上在1946年發生國共戰爭，即使當時應有成效的農業推廣、農貸、農資供應制度都無法來得及建立，讓試圖農業改良的成果，付諸流水。
中國人口負擔愈來愈沉重，追趕產量，但是農業的單位勞動力，實際上也沒有隨著大幅提升；而主要糧食作物的改良，也僅有北方的小麥曾有實驗，但像是南方的稻米及高粱，則沒有獲得推廣。
中國平民教育家、鄉村建設家晏陽初關注到農民權益長年低落，從1945年開始積極遊說中國政府，向美國政府提出農業技術合作的建議。日後，在國際社會氛圍下，由美國選派10位、台灣選派13位農業專家，共同組成了「中美農業技術合作團」，於1946年6月開始運作。
走筆至此，1949年國民政府來台之前在中國的農業背景，暫告段落；也初步揭曉美國與中華民國及後來台灣農業關係的線索，未來我們會再深入探討。
隨著國民政府來台之前，後來農復會首任主委蔣夢麟、美國籍委員Moyer、沈宗翰（後來的第二任主委）於1946年先行來台灣調查農業狀況，也在之後發表《台灣省農業組織調查報告書》，其中指出1946年時的台灣，人口約650萬人，耕地面積為83.2萬公頃，農業人口占58.6%約352萬人，平均每家農戶有6.7人。
換算下來，當時台灣農民人口，幾乎是全台人口半數以上，但是每個農戶卻只有平均耕地1.6公頃，耕地人口過於密集、農地分佈不均，且租佃制度多為口頭約定，缺乏保障、務農有風險。
翻閱《農復會與台灣經驗1949-1979》，作者黃俊傑分析當時台灣農地不均主要原因，則是在於日治時代集中化的農地，大多掌握在大地主手上，但農業經營的耕地卻是細割化，給急需土地的佃農、半自耕農所零碎經營。
同時在日治時代，台灣也有水稻與甘稻產業爭相種植「米糖相剋」的衝突景況，四大家新式製糖株式會社支配的土地，就占有台灣耕地面積八分之一；包含在1950年代發生外匯難題的大背景之下，在在顯示了台灣當時農民土地分配不均的狀況。
國民政府正式於1949年撤退遷台，勢必會讓台灣本土人口激增。
過去台灣本土為了增產供應國民黨在中國所需，遷台之後短短一年台灣人口暴增100萬人，日後在10年內總計增加了共200萬人，帶來龐大的經濟與社會壓力。
農復會主委蔣夢麟在1951年7月發表的一篇論文〈土地問題與人口〉中自述，因為經歷1949年的歷史變局，中國因土地兼併造成大量的貧農，追根究抵，根本問題在於人口的暴增。
因此可了解，過去中國農業生產力提升與人口持續增加，其實是並行，看似生產力增加，卻不能忽略龐大的人口基數。
蔣夢麟在那篇論文中所述：
台灣人口年增3%，以台灣本島人口650萬為基礎，15年後將增至1000萬、24年後增加至1300萬，將為目前（1951年）人口的1倍。
而以現在每戶平均耕地一甲半，在24年後將減少到7分半⋯⋯到時台灣農民生活程度必將低一倍，無論如何增產，若耕地面積不夠，生活程度必降低。
1949年國民政府來台，也是戒嚴的開始，採取全面性的經濟管制，卻也造成了米荒與惡性物價膨脹。在此時期前後的國際場景，韓戰爆發，美國推出援華法案，金援當時的台灣省政府。
從1948年開始辦理的「化學肥料配銷辦法」，實施農民以穀糧換肥料，1951年到1953年，陸續以375減租、公地放領及耕者有其田等土地規劃，試解決原本生產力不足狀況，以及因為遷台後人口增加造成的嚴重物價通膨。
因此，台灣土地就這麼大，還要如何持續增產避免糧食不足、免於人民飢餓？
但沒想到，農業竟也慢慢地恢復了生產⋯⋯。
下一期，就來詳談台灣人口數增加為何沒有引發糧荒，在當時的社會氛圍之下土地改革為何得以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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